书接上回。本期为突出部战役(阿登战役)前后战斗战史的第19期,也是此系列的最后一期。上一期讲到,盟军彻底清扫了马斯河西岸的最后一批德军据点。待这些据点清扫完成后,德军便再也无力守住马斯河突出部,德国的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本期全文约14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跨越莱茵兰
在久等盟军不到又眼看着快临近冬季的情况下,位于马斯河东面并仍处于德军占领下的荷兰林堡省人,只能放弃了尽早获得解放的最后一线希望。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们起码还要等上漫长的3个月,芬洛和鲁尔蒙德两地的德国占领军才会完全撤走。
在这3个月的时间里,林堡省人经受了令其他地方的荷兰人想都不敢想的艰难困苦。就芬洛来说,该城最初的26000名居民中有11500人被迫于1945年1月,在刺骨的寒风中踩着没膝的积雪,被德军一路赶往德国境内的卡尔登基兴(Kaldenkirchen)和斯特拉伦( Straelen)。一般到达这两个地方的荷兰人都要在那里等上数天,接着德国人就会用棚车将这些人像装牲口似地塞进车内(车内通常拥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只有病人、老人和孩子才被允许躺下),然后转运到其他德国城镇。这样的旅途一般都会持续24-48小时,而这些可怜的荷兰难民将在陌生的异国土地上,迈向一条未知的命运之路。
在芬洛当时至少有14000名居民无视了由党卫军上校莱夫勒下达的撤离令,坚决地留了下来,好在莱夫勒本人也没有加以为难。在鲁尔蒙德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当地的德军伞兵少校乌里希·马特希斯在12月26日那天,将13名被发现还躲藏在镇内的荷兰居民全部处决,同时宣布,如果到12月30日前,所有16-60岁的男人还不去向德国当局报到并办理去德国工作的手续的话,就会受到类似的严惩。结果当天晚上就有2800名荷兰男性在德国人的胁迫下,冒着严寒被德军押送着去了德国。
在马斯河突出部内的森林道路上向前推进的英军第51高地师的步兵以及配属的装甲部队。
至于鲁尔蒙德镇内那剩下的17000名居民,也很快于1月19日收到了要他们尽快离开的命令。其中有近13000人因为害怕德国人的报复,只好顶着寒风徒步跋涉13英里路,前往德国境内的布吕根以便在那儿等候一列负责转运的火车。一路上,没人知晓他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而这列火车本身也在行程中不断地遭到盟军飞机的袭击,至少有25人因此丧生,另有不少婴儿和病人被拖累致死。如此残酷的事实,无疑是对希姆莱下达给负责撤空林堡省的各党卫军头子的指示的一种嘲弄,因为希姆莱曾这么说过:“你们必须善待所有的林堡省人,因为这些人曾是我们伟大的德意志民族的一员,更何况他们很快就会在未来加入德意志帝国的大家族中!”
除芬洛与鲁尔蒙德外,绝大多数的林堡省人为了躲避德国人而纷纷逃往了荷兰的北部3省。这些人的确切数字不得而知,根据估计大约有70000人。他们离开以后,那些被遗弃的居所不久后就遭到了德军士兵甚至是德裔平民的偷盗与抢掠(不过程度上没阿纳姆那么严重)。特别是在芬洛,就连日常所需用品的供应也成为了严重的问题。
前面提到过的荷兰人海伊斯·伯特尔,因为当时正在食物供给机构内工作,所以后来在他写的一本书里曾记述了如下片段:“当时我们不仅严重缺乏食物,还缺少汽油和水电的供应。镇内的煤仓已经空了,来自德国境内的克里菲尔德电站的电力供给,也已经断了整整21天。由于缺乏自来水,芬洛居民只能在附近的11口井中打水,来熬过这无比艰难的时段。”总之,芬洛镇现在正处于--种难以言状的贫困状态中。不过还算幸运的是,尽管镇内有不少人情绪极度低落,甚至还患上了痢疾与营养不良症,但真正因此而死的人却很少,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不过,在居民撤空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的鲁尔蒙德镇的情况,似乎要比芬洛好很多。该镇没有受到像芬洛那么严重的战争破坏,也没有像芬洛那样处于敌我战线交织的状态中。要知道在芬洛和布雷里克,交战双方只隔着一条马斯河,所以大家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在对岸的一切行动。只不过由于目前双方受到马斯河的分隔,所以他们各自的行动,只是暂时性地局限在侦察巡逻的任务范围内而已。
12月16日,德军对3个位于阿登森林南面正在休整的美军师,发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凶猛反击。关于这次反击的具体细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规模较大以外,几乎就是先前德军在梅耶尔村附近的那次突击行动的翻版。除此之外,它还迫使盟军聚集起整个战线上的所有力量来进行应对,以阻截德军的快速突破。即便如此,盟军直到10天之后,才以不菲的代价稳定住了自己的战线,德军的进攻集团也由此在美军方向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突出部,双方进入了僵持的局面。
到1945年新年元旦时,德国人为让他们的阿登攻势能够继续下去,又投入了更多的血本。自诺曼底战役之后很久都没露面的德国空军展开了“底板行动”,对位于荷兰和比利时境内的各盟军机场展开了大规模突然袭击,同时位于萨尔和莱茵河一带广大战线上的德军集团,也发动了代号为“北风”的大规模反击,从盟军手中重新夺回了不少地方。
(上图)1月16日“黑公鸡”行动期间,英军第7装甲师第1皇家坦克团的这些经过白色冬季伪装的丘吉尔坦克,进入了作为关键目标之一的重要交通枢纽城镇,锡塔德镇。
也许是受到这股“决定性全面反攻”势头的鼓舞,马斯河一带的德军也跃跃欲试,准备将他们名为“雪人”的小规模反扑行动付诸实施。为此,德军先是在瓦恩瑟姆附近建立了桥头堡,对在附近驻扎的英军第3步兵师展开了袭击。结果,毫无防备的南兰开夏郡步兵团1营在位于瓦恩瑟姆和布里特斯维克的树林里﹔被德军掷弹兵打死打伤了至少12人。初战获胜的德国人随后立即撤退,转而在树林的后方进入防御态势,并让人用橡皮艇和摩托艇,从马斯河对岸运来更多的补给﹒和弹药,准备迎击英军的报复行动。
与德军预计的一样,英国人没过多久果然派了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2个连,乘坐着装甲运兵车前来攻打瓦恩瑟姆桥头堡了。1月8日那天寒风凛冽,英军还是冒着风雪执行了他们的计划。令德军意料不到的是,暴风雪严重地阻碍了马斯河对岸他们的炮兵观测员的作业,所以英军坦克仅仅受到了一点路面打滑的困扰。在步兵的掩护下,丘吉尔坦克群很快就向德军藏身的树林展开了密集射击,迫使对方没过多久便投降了。萨福克郡步兵团1营此战共毙伤德军136人,还俘获20人,而这个数字几乎是他们自身伤亡数字的3倍之多!德军的“雪人”行动看来已遭到了惨败。
英军在冬季驻防马斯河的时候,还投入了部分荷兰正规军协助防御工作。对于这些人,英军并没有因为那破落的装备和参差不齐的制服而看轻他们,而是肯定了他们的战斗精神。此外由于缺乏冬装,一名在严寒中站岗值勤的荷兰士兵要经常性地返回后方驻地取暖,否则拖着被冻僵的身子肯定无法坚持工作太久。英军还规定必须另外派人巡视前方的岗哨,因为如果哨兵无法自己返回驻地的话,就会有在野外丧命的危险。
1945年1月18日,英军第7装甲师第131步兵旅德文郡步兵团2营的士兵正在埃赫特镇内执行肃清行动。
与此同时,英军又调遣第12军从鲁尔蒙德的南面向德军施压,准备用2个星期的时间发动代号为“黑公鸡”的作战行动,其目的是要将“锡塔德口袋”(或叫鲁尔蒙德三角地带)内的德军肃清,由此来配合盟军以马斯河突出部为跳板向德国本土发动的攻势。1月15日,第12军属下绰号“沙漠之鼠”的第7装甲师,不顾暴雪和冰冻的不利条件展开攻击,首先夺取了休斯特伦(Susteren)和埃赫特(Echt)。
16日,蒙哥马利又下令“沙漠之鼠”.的主力转向东北,去攻打德国境内的海因斯堡( Heinsberg),想以这次机动包抄来切断在鲁尔河附近的整个德军集团。可是,.英国装甲部队却在那里遭到了德军胡伯纳伞兵团的顽强抵抗,使第7装甲师整整花了8天时间才拿下海因斯堡。受到挫折的蒙哥马利于是下令取消了侧翼进攻,恢复了在荷兰边境上向鲁尔蒙德的进军。经过2天激战,第7装甲师好不容易才攻下了圣尤斯特(St.Joost)。在进攻蒙特福特(Montfort)时,英军没有给在那里藏身的7000名难民带来任何佳音,相反造就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整整3天3夜的不停炮击和轰炸,几乎把蒙特福特村完全从地图上抹去。
(上图)1945年1月21日,由于遭到德军伞兵的顽强抵抗,英军第7“沙漠之鼠”装甲师的士兵正在前来增援的丘吉尔鳄鱼喷火坦克的支援下强攻圣尤斯特镇。
这起大约有183名难民不幸身亡的可悲事件,无形中使蒙特福特在继韦尔林斯贝克与布列斯肯斯之后,成了第三个单方面遭到盟军方面战火破坏的村镇。虽说蒙特福特村附近的确有德军在活动,但是该村内却并没有一个德军存在。所以有人不禁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毁灭与牺牲到底有什么价值?英军之后也许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立即开始封锁蒙特福特附近的一切通讯联络以掩盖真相,但是飞临该村上空的观测飞机却还是打破了沉默并汇报说:“村庄已经完全被毁,没看到任何德军的踪迹,到处都是废墟和浓烟。”这封无线电报无疑向所有人回答了英军此次行动的“真正含义”。
1月28日,随着遭到严重破坏的圣奥迪伦堡(St.Odilienberg)和林内(Linne)两地落人英军之手,德军伞兵部队只得后撤到林内北方的鲁尔河南岸准备拼死一战。然而在另一方面,蒙哥马利逐渐开始觉得,要第12军在这种狭长地段继续进行单路突破的办法很是不妥,他很快就下令停止进攻,准备把继续突破的任务移交给美军第9集团军来执行。
第7装甲师的一队白色丘吉尔鳄鱼,正在开往海因斯堡。右面的房屋废墟前则停着一队负责修路用的卡车。.
既然马斯河突出部一时无法作为盟军进攻德国本土的跳板,蒙哥马利于是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奈梅亨走廊”。1月底,在马斯河畔休整了3星期之久的英军第3步兵师和第11装甲师,同时接到了上级要他们加强侦察任务的指令。根据冒死从对岸过来的荷兰人所提供的情报,英军组织了许多次夜间的渡河侦察行动,其主要的目的是要分散德国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把关注焦点从奈梅亨与莫克附近移走,使蒙哥马利能够恢复他早在去年10月时就在积极准备的“奈梅亨突破”。毕竟这个行动他已推迟了两次(第二次是因为德军的阿登反击),所以这一次他决心要破釜沉舟地干到底,从奈梅亨附近以一次大规模的重点突破来打开通往德国本土的道路。
很快,蒙哥马利便与布莱德雷展开了通力合作,一起来积极准备他们的“莱茵兰战役”。根据蒙迪的设想,他的部队将于2月8日从北面首先发起进攻,接着美军也会在2天之后全力强渡鲁尔河,由此把位于莱茵河西面的德军重兵集团彻底围困起来,并引诱德军最高统帅部在莱茵兰地区投入其在西线的最后一批预备力量和装备,来与盟军进行决战。
(上图)1945年2月,蒙哥马利为配合美军第9集团军强渡鲁尔河的行动而重新恢复了在奈梅亨附近的攻势,从而揭开了莱茵兰战役的序幕。图为一队英军坦克不顾泥泞的地形,正一路向奈梅亨的东南方向进军。其前方是一辆拖曳着6磅炮的卡登洛伊德,而右面则是一辆负责平整地形的装甲推土机。
如果单就战术角度来讲,盟军后来的莱茵兰攻势却并未完全按照他们的原定计划来执行。由于德军炸开鲁尔河大坝水淹了下游地区,迫使布莱德雷不得不将自己强渡鲁尔河的行动一直延期到2月23日,这就使得位于北线的英军和加拿大部队只能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艰难地与德军在莱茵兰进行寸土必争的死斗(其中就有部分参与了佩尔和马斯河作战的英国部队)。然而从战略角度评价,盟军的莱茵兰计划却可谓是一次全胜。因为从2月8日战役打响,然后一直到3月10日战役结束为止,莱茵兰之战几乎是德国方面最后一次还有能力在西线进行协调防御的战役了。
战役开始前夕,西线德军总部曾对盟军会在何处展开攻击争论不休。包括西线德军总司令龙德施泰特和驻荷德军指挥官布拉斯科维兹在内,大多数德军高级将领都倾向于认为盟军会在南线动手。他们一致认定,美军将会首先从鲁尔蒙德以南展开第一轮的突破,然后英军也会随之在芬洛附近发动第二轮攻势以扩大战果。为此,驻扎在芬洛附近的德军第7伞兵师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并挖掘了防御工事准备迎击盟军的“芬洛行动”。此时德军高层都被蒙哥马利的欺骗战术弄昏了头,但第7伞兵师师长埃德曼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判断。
埃德曼并不认为盟军会从鲁尔蒙德或芬洛攻入德国,他觉得更有可能的进攻地点是在奈梅亨南面的莫克或亨纳普(Gennep)附近。结果到最后,当加拿大军真的于2月8日在雷赫斯瓦尔德森林发动莱茵兰战役时(比埃德曼的预计稍稍偏北了点),他的第7伞兵师却在整整延误了24小时以后,才获得了上级的批准,紧急从芬洛附近赶赴雷赫斯瓦尔德去堵截正在突破中的加拿大人。
也许有人会问,德国人为何偏要死盯着莱茵河的西岸,为何不主动后撤到这条天然的防线后,用得到加强的部队进行防御呢?可事实就是那样,不仅是希特勒断然拒绝了所有将部队撤过莱茵河的提议,就连龙德施泰特到最后都被说服,承认自己毫无其他选择的余地。其实造成德军目前这种被动局面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只是想方设法要保住莱茵河背后的鲁尔工业区,这块德国战争机器的心脏而已。如果德军草草地从莱茵兰地区撤退的话,鲁尔地区的补给线-“莱茵河大动脉”也就会随之被切断,由此而带来的严重后果便也可想而知了。
(上图)1945年2月11日,正在奈梅亨南面的亨纳普镇内与德军激烈争夺的第51高地师。右侧近景处那名士兵左边地上的是迫击炮弹携带用具(大概是空的)。.
作为进攻莱茵兰地区的部队之一,已经被调到奈梅亨南部的第51高地师和第52低地师,此时正沿着马斯河的东岸一路前进。虽然第51师于2月11日首先夺取了亨纳普(其实该地早在1944年10月就已经被德军遗弃),但·是第52师却在阿菲尔登村(Afferden)遇到了激烈抵抗。经过2天2夜的持续战斗,苏格兰人才于2月17日占领了阿菲尔登。就在他们试图继续前进时,意外地发现阿菲尔登前面不仅有道德军挖掘的反坦克壕,自己还处在来自布利耶贝克城堡(Bleyenbeek Castle)的德军火力范围内。经过短暂的交火,守卫这座破旧城堡的20名德军伞兵凭借着高超的防御技巧,先是击退了1个排的进攻,然后又将1个营的苏格兰人打得伤亡惨重,几乎使布利耶贝克之战成为了第二个“布鲁克胡泽恩的噩梦”
然而在2月21日和22日英军改变了战术以后,黑斯特伦古堡的悲剧又开始在布利耶贝克城堡身上重演:整整4个中队的台风式战斗轰炸机先是用火箭弹扫射,接着又用22枚500磅的炸弹毁灭了整栋建筑。在战斗中由飞行员拍摄下并放大了许多倍的航空照片,后来还甚至被题名为“一星期中的经典之战”而呈送给了丘吉尔。也就在这个时候,美军第9集团军终于摆脱了洪水的困扰,打响了强渡鲁尔河的作战行动。与在经过布利耶贝克之战后依然进展缓慢的英军不同,美军在鲁尔河当面几乎没遇到德军什么有力的抵抗。当蒙哥马利的部队还在艰难地突破莱茵兰地段时,第9集团军的3个军已在鲁尔河上建立了桥头堡,马上开始高速向东北方向突进,最终在3月与友军部队一起围困住了莫德尔元帅的整个B集团军群,迫使莫德尔在鲁尔区内自杀身亡。
(上图)2月8日的莱茵兰战役中,正在向雷赫斯瓦尔德森林方向挺进的第4/7禁卫龙骑兵团的坦克纵队,照片近处是摄影师所在的一辆萤火虫式坦克的炮管。
迟来的解放
来自前方战线的捷报,也很快就传到了马斯河畔那些还在巴望着盟军到来的荷兰人的耳朵里。但是就像梅因·米尔阔普在2月26日的日记中所描述的-一样,此时此刻的她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迎接解放的兴致:“当大伙接到一个又一个好消息时,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兴高采烈地庆祝了,因为我们很害怕没过多久,希望就会再次落空。”
到了第二天,当海伊斯~伯特尔亲自去鲁尔蒙德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当时他还在干着用卡车往芬洛运送食物的活),却看到了德国占领军即将撤离这一带的预兆:大群大群从前线退下来的德军士兵,乱糟糟地推着满载家具和羔羊的小车从他面前经过。他还在夜里的回程途中,亲眼见到“德国的大炮,缓慢行驶着的卡车队和1辆军官们搭乘着的小车”向边境的方向开去。除此之外,他还在卡尔登基兴附近,遇上了一些“队形散乱,徒步背负着重物,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就在伯特尔开着自己的面粉车从他们对面开过时,还在奇怪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后来他突然醒悟过来了,这些人就是从芬洛出逃的,原先负责搜捕荷兰人的秘密警察。
·2月末的最后几天中,鲁尔蒙德开始遭到了美军的炮击。因为当时美军第16军正试图渡过马斯河并向北推进,一方面保护其装甲矛头的左翼,一方面也对德军马斯河防线的后部形成威胁,以便最终能与从莱茵兰方向上过来的英国和加拿大部队在凯沃拉尔附近会师。2月26日美军在突破了德军的桥头堡封锁后,便开始一路从马斯河的西南方,向着鲁尔工业区方向展开高速进军。
(上图)英军第3步兵师皇家诺福克郡步兵团1营的士兵正在一个德国城镇中与德军展开巷战,此时是1945年3月初,鲁尔地区的德军B集团军群被盟军合围前,离战争结束只有2个月的时间了。
此刻那些仍滞留在鲁尔蒙德的德国人,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有即将被盟军合围的危险,于是他们纷纷开始准备在通往德国本土的道路还没有被封闭的时刻,抓紧时机逃离鲁尔蒙德。正当这些德军开始撤离小镇的时候,一支工兵爆破队也展开了他们的“焦土作业”。在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声中,鲁尔河上的桥梁,镇内的供电设施和电话线路统统被德国人给破坏。其实还不仅如此,就连镇内的一座哥特式天主教堂的塔楼,也在一声巨响中断为了两截,而上半部的塔尖就像一把叉子一样倒插在教堂的顶部。
然而对于鲁尔蒙德的另一座教堂,同时也是荷兰屈指可数的罗马式标志性建筑,玛丽亚蒙斯特大教堂,德国人却奇怪地没有动手实施破坏。这又是为什么呢?一名亲眼见到这一事件的目击者后来声称,就在德军工兵在下午试图接近大教堂时,是不断落在建筑周围的美军炮弹妨碍了他们的爆破作业。而另一种更滑稽的说法则是,在爆破队的少校队长通知鲁尔蒙德镇长说他们要炸毁大教堂以后,有心要阻止他行动的镇长,故意邀请他和他的手下先去他家喝酒。结果多数人都喝得烂醉如泥,这个爆破小队也就无法执行它原本的任务,大教堂才得以幸免。无论挽救了玛丽亚蒙斯特的真正缘由到底是什么,夜幕降临鲁尔蒙德和芬洛时,大多数人也许还没意识到这一晚将是他们数个月的苦难经历的最后一夜了,战争的噩梦即将过去,两镇很快就会迎来各自的解放。
(上图)1945年2月底解放莱茵兰的战役中,一名德军在战斗中被英军第51高地师153旅戈登高地人团5营的士兵打死在一段战壕里。
3月1日的那天清晨,美军第15装甲骑兵群的第一批车辆抵达了通往鲁尔蒙德城南的断桥桥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整座城镇显得异常安静,几乎如同被遗弃了一样。为了搞明情况,等天空变得稍稍明朗时,文森特·范-亨克中士小心地爬过被破坏的桥头,去河对岸进行进一步的查探,却连一个德军的影子都没见到。
于是在一枪未放之下,大批美军跟着亨克的脚步过了河。他们先是在镇内发现了德军设置的几处路障,然后就被纷纷从各个藏身处钻出来的荷兰人兴高采烈地围了起来。其实这些荷兰居民先前都在地下室内休息,结果被街道上的嘈杂给吵醒,于是就上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正好迎来了解放者们。毫无疑问,美国人的突然到来对他们来说,那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最好礼物!由于街道上可能依然存在着德军埋设的地雷,准备从南面进入的美军在荷兰人的劝告下将作战车辆都停在镇外,而让士兵们徒步进城。很快,鲁尔蒙德的镇长就在中心广场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并同时发表了一场演讲以感谢盟军为解放鲁尔蒙德而付出的努力和牺牲。
至于从鲁尔蒙德东南侧入城的美军则几乎没遇上任何麻烦。这路美军中的一队侦察车在驶过鸡蛋市场时,发现那里有大约500名荷兰人正等待着美军的到达。一名叫皮埃尔·威廉姆斯的红十字工作者(以前曾担任过马斯河地区的一名侍祭)当时正坐在一家市场对面的商店里,只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荷兰市民匆匆进店,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皮埃尔老伙计,美国人已经到了,我们终于解放了!”威廉姆斯二话没说,当即便跳起身来去找鲁尔蒙德的神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后来他回忆道:“我从未见过那天的弥撒举行得如此之快。
到后来教堂里所有人都按捺不下去了,于是暂停弥撒纷纷跑出教堂,结果立即就望见远处的鸡蛋市场那边正停着2辆美军的装甲车。哦,我全能的上帝,那些美国人总算是来了。不过那会儿我还不能确信整个鲁尔蒙德已被完全解放,因为毕竟我们只见到了些侦察车而已,这些美国人很可能只是来附近转一圈查看下动静,然后马上就会离开的。不过无论怎样,我们还是接过了从他们手里递来的香烟。因为有些兴奋过度,我当即便猛吸了几口准备定定神,结果在四周都是浓烈烟草味的包围之下,我感觉自己都快晕倒了。”
(上图)图为到处都是地雷,反坦克障碍与铁丝网的鲁尔蒙德的镇中心地区。该镇在1945年的3月1日迎接第一批来自美国的解放者。
在克鲁斯特旺德大街,红十字会将美军到来的消息及时通告了慈悲修女会的会长。她立即便匆匆来到其他修女和难民们躲避炮击用的地窖,第--时间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大家,狭小的地下空间立即沸腾了,所有人几乎都在互相拥抱、唱歌和跳舞,甚至还准备在晚餐前的祈祷时组织人员齐唱欢乐颂。而在另一方面,进入鲁尔蒙德的美军官兵受到了荷兰居民最热情的款待,饱尝了不少荷兰人私藏着的美酒佳肴。作为回报,美军也给鲁尔蒙德医院的病人和护士们送去了不少全脂牛奶、咸牛肉与饼干,这全都是战时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并非是所有的鲁尔蒙德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当地的警局局长就已经提出警告,说鲁尔蒙德的医院已经人满为患,而各条街道上依然还有很多德军的地雷和诡雷没有清除(总共有9名荷兰人已因此而丧命),镇内的垃圾和杂物因为数月都没人管的缘故,现在全都堆积在大街上。目前镇内极度缺乏燃料,同时水电的供应也未恢复,就如同前来该镇视察情况的荷兰官员所播述的一样,虽然生活清苦,但鲁尔蒙德还到处飘扬着红色、白色、蓝色和橙色的彩旗。
图为3月2日后续进入鲁尔蒙德的美军第9集团军的士兵正在徒步经过尚为完好的街道,所摄地点与上图一致。
与此同时,位于德国境内的美军第16军正派遣第8装甲师和第35步兵师一同北上前往芬洛。3月1日中午,美军第784坦克营在卡尔登基兴附近越过了德荷边境,其他美军部队也在第35步兵师的随同下,由一个有些出人意料之外的方向(与英军之前的进攻方向正相反),从东面进入了芬洛。
“那天正好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春日”,仍然滞留在芬洛的海伊斯·伯特尔在他的日记中如此描述当时的情况,“可是空气中却似乎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氛。快到16:00的时候,我望见远方有一大群人正激动得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朝我的房子方向跑来。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哦,那不可能’,因为我几乎不敢相信其实美国人已经来到了芬洛。毕竟在经历了那么多次失望的等待之后,我觉得这只不过又是另一个玩笑而已,然而很快我就发觉自己错了。”
只一会儿的工夫,美军的坦克便驶到了卡尔登基兴大街并停靠在树阴之下,部分黑人坦克手带着警惕的目光从炮塔中探出脑袋来,注视着街道上人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也许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德国进入了荷兰领土)。至于跟着坦克入域的步兵,则不声不响地从坦克背后冒出,因为他们已经看到前方的德军路障正写着一句话:“当心地雷”,那显然让他们吃了一惊。在经过仔细探察后,美军意识到附近确实没有危险,便开始补充起了弹药。
(上图)在芬洛镇内被美军第35步兵师320团俘虏的德军士兵,其中大部分人都非常年轻,在获悉关军不会枪毙他们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毕竟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但在城市的另一端,美军坦克正一边向着教皇灯泡厂边的铁路小屋射击,一边越过街道冲向德军芬洛城防司令部的所在地。没过多久,几名被俘虏的德军士兵便被领到铁路小屋的墙根前,一边哆嗦一边用英语问身旁的美军:“我们何时会被枪毙?”要知道,他们的中尉之前曾告诉他们说,美国人会射杀包括医护兵在内的所有德军战俘,可这名中尉目前已经阵亡,所以再也无法来证实他自己的话了。
芬洛城防司令手下原有200来号人,可多数都是16-18岁的年轻人,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于是“芬洛要塞”就这么陷落了。美军第320步兵团搜遍全城,结果只俘虏了大约130名只装备着轻武器、4挺机枪和1发铁拳的德军“小孩战俘”。
有些芬洛市民仍不相信盟军到来的好消息。比如在圣约瑟夫医院,当几名实习护士手持橙色的小旗从阶梯上跑向被自行车灯点亮着的地下室,并兴奋地大喊着“我们看到美国人来到卡尔登基兴大街了!那些黑人坦克手的坦克上都挂着橙色的旗子!”的时候,地下室内的人们却生气地叫她们赶快闭嘴,于是这些姑娘只好又失望地哭着返回到上面的医院。
正在攀上水牛两栖水陆两用车的英军,在获悉美国人已经进入芬洛之后,马斯河已经无法再阻挡英军的步伐了。
和美军一样,从布雷里克方向过来的英军此时也来到了芬洛。对于自已终于能摆脱马斯河西岸乏味漫长的堑壕驻防,士兵们的精神都异常的振奋。他们很快就在靠河一侧的街道废墟上拉起了栅栏,结果却发觉那里还贴着不少德语涂写的警示:“注意!你正处于对岸敌军的监视之下!”“可这已经是过去式了。”一名英军指着这些字调侃道,随后使用白石灰抹去了这些标语。,
虽然这个城市已经不再受到战火的威胁,但并非一切都已变得顺心如意,至少当时藏身于芬洛西北-一处农舍内的约可斯·古恩斯刚开始的时候是那么认为的。早在去年的10月底,他就作为一名志愿者参加了在受轰炸的芬洛市内工作的救援队﹔他曾亲眼目睹那些可怜的伤者全身包裹着绷带痛苦呻吟的情景﹔他曾亲手抬过一具已经满脸血肉模糊的妇女尸体的担架;仅仅在2星期之前,他还因为3名秘密警察对农庄的搜捕而不得不东躲西藏。他后来在日记里如此描述自己当时的紧张与不安:“那时我仿佛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浑身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直冲我的头顶。”好在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是如此。
(上图)搭乘装甲运兵车的英军开入了一个德国边境城镇,与到处是欢呼获得解放的人群的荷兰城镇相比,这里看上去就像座死城,不见人影。
“突然之间我们听到了一阵密集的机枪射击声,然后就是四处响起的剧烈爆炸。我看到人们纷纷离开了藏身的房屋来到大街上:‘是美国人!他们已经来了!’于是我便从窗口探出头去,果然看到了卡尔登基兴大街上的美军士兵。街道很快就欢腾了,人们互相高兴地叫嚷,互相握手和拥抱,几乎所有的房子门口都挂起了彩旗,人们则纷纷戴起了橙色的臂章。就连街道一角的美军坦克,也立即被铺盖上了橙色的旗帜和荷兰的红白蓝三色国旗。一名刚从坦克上爬下来的美军坦克手,则立即被几名荷兰人围住,几乎被拥抱得喘不过气来。你瞧瞧,这就是我们那时的疯狂劲,连一向行为古板的苦修士们也干脆在大街上手拉着手,跳起了舞来。”
其实,约可斯·古恩斯仍看到在稍远的地方有德国人活动的身影,其中有个人甚至还骑着辆自行车,悠闲自在地驶下街道,不过等他刚一瞧见尽头停着的美军坦克,便慌忙地掉转头逃走了。至于古恩斯本人,等这名德军刚一离开,就和其他人一块儿从藏身的屋子里重新回到街上,想再看看情况。“后来又有1辆德国人的小救护车从我面前经过,但它也和骑自行车的人一样,被突然现身的美军坦克吓得以最快的速度倒车试图脱身。
然而停在沃特雷丁辛格大街上的1辆美军坦克这次却发现了救护车,并用机枪向它射击。我看见子弹在德军车子的两侧和车身上扬起的阵阵烟尘,赶忙奔回地下室去隐蔽。这么一来似乎让美军错误地认为我们是企图逃避打击的德军了,停在街上的坦克随即用主炮向我们的房屋射击。我数了数,坦克一共打了8发炮弹,随后又有更多的炮弹打了过来,我也就没有心思继续数下去了,房屋里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最后时刻已到。从头顶上不断震落下的尘土和碎瓦几乎遮蔽了整间地下室,所有人只得用手帕捂住口鼻,以免被烟尘呛到,这样死实在是太冤枉了。”
又过了一会儿,坦克的射击停止了。感到大难不死的古恩斯回到地面上,“原来有人在屋子的窗口挂上了一面白旗,所以美国人才会停火。当我跨过屋后的废墟堆来到后院时,却看到一匹从马厩里被炮弹炸得飞出来的马正横躺在园子的栅栏上,居然还有气在。因为其他人都认定这可怜的动物已经无法生还,我们就用一把刀子割断了它的喉管。那马在临死前的一刻还试图再次支撑着站起来,却突然翻倒在地断了气。”
3月1日那天德军还没有从芬洛全部撤离,不过却有不少德军试图开小差溜走。晚上大约21:00的时候,正躲在农舍内的古恩斯看到“2名德军突然闯入农舍,想找2个年轻人来帮他们驾驭马车。不过我告诉他们说,我的2个孩子已经去帮德国国防军驾车去了,于是他们只得退走。半夜里,我看到了整夜都在忙着撤退的德国人,或驾着偷来的马车和牛车,或骑着自行车,甚至推着童车和手推车,反正就是你所能想像到的一切车辆和用具,企图将他们抢掠来的物品一起带回德国去。”
“我们回家喽!”现在还有什么比战争结束后,能活着重返家园更值得激动的事情呢?
第二天,当美军坦克隆隆地驶过这所位于从芬洛到德国村庄斯特拉伦的公路边的农舍时,躲藏于此的古恩斯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就在同一天,另一队美军装甲车辆进入了大量难民聚集着的泰赫伦镇。从炮塔内探出头去的坦克车长用厌恶的表情望着这些欢呼雀跃的人群,他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德·国人”要这么高兴地欢迎他们?一名叫巴克斯皮尔·科尼特的人当时听到有人说:“我们一开始还在呼喊‘他们终于来了!我们解放了!'可美军的黑人坦克手却以炮口相向,然后带着谨慎的神情经过了我们的房子,也许他们真的把我们当成了德国人。”
实际上这是一个误会,是美军车长自己搞错了,因为当他问了句“我们难道还在荷兰?”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时,他的坦克一下子就像开了锅;人们纷纷涌向它,爬上去,激动地与坦克乘员们逐一握手,而美国人则拿出了香烟、口香糖和巧克力来款待他们。这么一来,芬洛的欢腾场面又在泰赫伦得以重演了。
在芬洛,一位自1941年起就提出辞呈,以抗议德国侵略行径的前任市长伯格尔,在各方的授意下再次接管了对芬洛的民事管理权。而就在上个月,当他与他的妻儿在离开他们位于圣约瑟夫医院里的避难所后,不幸被德国人给逮住了。幸好荷兰的地下抵抗组织及时设法找到了他,在德国人即将把他送上去德国的列车的千钧一发之际将其救出,并用一辆汽车将他们全家人护送到芬洛郊外的一所安全住所内。
可如今,重新上任的伯格尔市长却面临着一个异常棘手和艰巨的难题。整个城市因为在经历了连续数月的交战后,几乎已变成了废墟:位于芬洛和布雷里克的原本7420栋建筑,有5686栋受到了严重毁坏。此外另有851所民宅、6座教堂、3所学校、31栋独立建筑和54处商店处于无法修复的状态,大约有441名芬洛市民在战争中丧生。另一方面,幸存下来的芬洛市民也很快地出现了迫切返回家园的愿望。梅恩斯·梅尔考普在她3月4日的日记里写道:“我们并不想返回临时的难民区,而是渴望能立即回到自已的家中,即使房屋被完全破坏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听到了一些传闻,说什么美国人虽然不会把遗弃房子里的家具搬去当柴烧,却依然会偷走一些东西,这让我们很不放心。”
另外,对于难民而言,食物问题则是另一个得优先考虑的问题。在24小时之内,第一批运载着食品的卡车队首先抵达了鲁尔蒙德。而在芬洛因为食物短缺特别严重,所以盟军在3月2日和3日两天内向该地紧急运送了大约30吨的食品。张贴于市内各个街道的海报上特别标明,每个芬洛的市民可以免费获得1000克饼干,250克食盐,50克巧克力,250克糖,125克人造黄油,1听肉和蔬菜,50克咖啡,4分之1桶汤,3公斤土豆和1听给孩子们准备的炼乳。对于这些重要信息,梅恩斯·梅尔考普都在她的日记中加以详细地列出,还特意在一旁注上了感叹号的标记。将盟军在林堡省内所解放的最后一座城镇,是位于鲁尔蒙德西南方向的威尔村。
当苏格兰人于3月3日进入威尔时,受到了荷兰人的热烈欢迎日,美军第35步兵师在德国城镇盖尔登和凯沃拉尔附近,与加拿大第1集团军胜利会师,从而标志着佩尔和马斯河﹒地区战役的最终结束。为不给德军以任何的喘息和休整,盟军及时地利用这个大好时机展开全线进军,并于3月底时在莱茵河畔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正面战线。随后,吸取了阿纳姆之战经验教训的大批盟军空降部队,深入到德军防御地带后方执行了“大学作战”,而盟军的坦克纵队则在没有遇到多少德军正面抵抗的情况下,快速地突破德军防御并一路挺进到了北德平原地带。于是在经过长期的浴血奋战后,纳粹德国终于迎来了它的末日,要被彻底粉碎了。
一张二战时期的宣传海报,上面画着法国、美国、英国和苏联的国旗,写着“直奔柏林”的口号。
1945年5月8日,全欧洲和美国本土的上空响彻着教堂的胜利钟声,以庆祝欧洲胜利日的到来。不过,有很多从诺曼底滩头一路艰难走来的盟军士兵,并没有能够看到这一天的来临,英军的“老爷车”金少校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没有在1944年6月6日激烈的诺曼底登陆战中阵亡,却在1945年4月里的一天因为吉普意外触雷而丧生。他的死无形中体现了许多陆军军官在战后所描述的情况;“你要知道,像我们这些一路从诺曼底杀过来的人里,如今能活过欧洲胜利日的人数,已经是屈指可数的了。”
佩尔和马斯河地区在经历数年的战争岁月后,此时此刻正笼罩在需要进行大规模重建工作的阴影之下。不过,当地的荷兰居民依然坚信自己有能力重塑过去的美好一切,他们将在这一艰巨的任务里倾注自己所有的热情和心血,把遭到严重破坏的林堡省恢复成其本来的面貌。过了一年以后,芬洛人便在“鲜花将会在废墟之外的土地上再次绽放”的歌声中,完成了对自己家园的重建工程。
今天,对在马斯河地区爆发过的那些“几乎被遗忘的战斗”,很少还会有知之甚详的人。不过,有不少生动的记忆不仅仍留在当地老人们的脑海之中,甚至还被一些盟军老兵津津乐道。在诺曼底登陆60周年之际,当许多参加过解放荷兰战役的盟军老兵被记者问道:“你们对当地的荷兰人印象如何?”时,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荷兰人如何地拥有一颗赤诚的爱国心,盟军士兵在荷兰境内所受到的热情款待,与荷兰人之间的友情,荷兰人如何为盟军提供帮助和住宿,如何与盟军一起快乐地分享他们在战时紧急储备起来的食物等等。
德军战俘营一角,战争结束了,可发动战争的人还需要受到惩罚。
其中有位名叫乔治·达里亚的装甲兵中尉,曾如此描述他的部队于3月1日进人芬洛城时的情景:“解放芬洛这件事,恐怕是我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令人激动和兴奋的事件。为芬洛而战对我来说并非是出于军事上的目的,而是为了芬洛市的广大普通市民。我能从这些在长达5年之久的纳粹铁蹄占领下的人们眼里,看到真正的勇气、力量和坚定的信念。它使我明白,在拥有坚强之心和意志的各国人民心中,对于自由的向往却是永不磨灭的,也是任何强大的敌人无法压垮的。”
就在人们即将淡忘马斯河突出部之战时,它却给我们留下了意外的礼物——那座位于欧弗隆的博物馆。它的落成不仅是为了纪念那场已经逝去的战役,也是要用大量的文件和照片来向现在的年轻一代展示,当年德国占领军在这一地区所制造的恐怖暴行和压迫,以及荷兰人坚定的抗争精神。而在博物馆的后院,那里的阵亡将士之墓则给那些在过去献出自己生命的勇敢的人们,提供了一处寂静安宁的永眠之地。
几名英军士兵正在检查德军投降后丢下的武器弹药。
由于在马斯河和佩尔地区中出现的军民伤亡数字无法准确地加以统计,所以直到现在也只能得到一些估测出来的结论而已。根据各种汇集到的资料,大约有1000名以上的平民在这场战役中丧生,光是在欧弗隆和芬拉伊两地的战斗里,盟军方面就至少产生了超过2500人的伤亡数字,其中近1900人阵亡和失踪(由于找不到部分遗体,所以墓碑只树立了1100个)。有关德军方面的伤亡记录,也同样只能用猜测来估计。
在荷兰战役中阵亡的所有德国军人,都被集体埋葬在芬拉伊附近的艾瑟尔斯坦村,总计大约有39000个铁十字墓碑。为解放荷兰而阵亡的美军士兵,在林堡省南方的马格雷腾镇找到了自己的最终归宿,一排又一排的十字墓碑上,都记录了这些为捍卫自由而牺牲的人们的战斗历程。至于那些在欧弗隆和芬拉伊牺牲的英军士兵,则多数都被直接掩埋在了他们倒下的地方。如今在这些英军墓碑的周围,到处都是盛开着的紫苑、大丽花和菊花,那些在过去失去了生命的人们,如今却被年年绽放的鲜花所环绕,也许那便是对他们的最好慰藉吧!
希特勒的末日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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